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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1章 鎖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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桑九背後早就冷汗直冒,聞言下意識地答應一聲,待真的走到郭奴面前,才咬咬牙,低聲道:“小郭子,得罪了!”擡起手來,用盡力氣,正反兩個耳光,啪啪,狠狠地抽在郭奴的臉上!

郭奴疼得悶哼一聲,臉上瞬間清晰可見十道指痕!

鄒充儀這才長出一口氣,緩下了聲氣,右手擡起,指了指自己腮上還未消下去的指痕道:“你們看清楚,遠的不過幾天前,有我一個;近的就是這位孫公公的大徒弟、得意門生、禦書房伺候的郭奴,都是一時忘形,光圖了嘴巴痛快,就落了這樣的下場。這是在咱們自家的院子裏,倘若出了這院子呢?還有沒有這麽好的運氣?”

鄒充儀忽然想起了采蘿,忍不住傷起心來:“當初我身邊的陪嫁侍女采菲犯錯,我攆了她去六局,又告訴桑九花期她們四個,以後未必有那樣好運氣。她們不信。結果,我的采蘿,就在我昏迷的時候,被一頓亂棍杖斃了。我就算想救,也救不回來了……”

說著,淚珠一雙一對地往下掉。

我的采蘿。

我可憐的采蘿,我可憐的采蘿啊……

鄒充儀拭了拭淚,方接著道:“我以後,不想也這樣救不了你們。所以,你們要記住,做我的人,必要嚴實住你們那張嘴!我再說一遍,禍從口出!”

眾人聽到采蘿的例子,都嚇得縮了縮肩,再看見郭奴的慘樣,誤以為他也是因為口誤,才被聖人打成了這個樣子,活生生地看著血肉模糊的臀腿,瞬間便收了驕矜的心思,想想那日壽寧公主險些真的杖斃了桑九花期,也就都抖著手低頭應是了。

鄒充儀見眾人聽了進去,松了口氣,擺擺手令人散了,又讓葉大他們直接擡郭奴去自己房間。

花期卻迎了上來,問:“娘娘,我好多了,我那裏還剩了些外傷的藥膏,可要拿來給郭公公?”

謝繽紛站在她身後,隨時準備扶她,一副花期專屬丫頭的模樣。

鄒充儀看了看謝繽紛,搖頭道:“那倒不用,你的他用不了。你的需要散瘀,他的主要止血。不過既然你傷好多了,倒是可以讓繽紛回去了。她那麽多事情,都是別的小姐妹代勞呢!時間長了她們姐妹之間會起摩擦。”

花期精神竟是一振的樣子,忙道:“好啊!我也早就這麽說呢!”

謝繽紛恭敬領命,徑自去了。

橫翠在旁邊看著謝繽紛,輕輕蹙眉。

鄒充儀這邊在訓人,明宗那裏卻因“心力交瘁”而獨鎖宣政殿。

第二天,賢妃親自提了美酒鮮湯來探:“孫公公,我去陪陪聖人吧!失掉孩子的苦,我最知道了!”

孫德福卻一臉的無奈,只是搖頭:“別說您了,就剛才興慶宮餘姑姑擔心,強撐著病體來看聖人,都沒讓進去。讓他靜一靜吧,最近糟心事兒太多了。”

提到餘姑姑賢妃就一激靈,待聽到落後一句,賢妃連忙刺探:“怎麽?前朝出亂子了?”

孫德福左右看看,低聲神秘道:“咱們的密報說,突厥那邊又不穩當了。聖人煩了好幾天了,加上兩位公主也不讓人省心,太後又病著——”

賢妃一聽,這不廢話麽?突厥什麽時候穩當過?公主和太後的事兒誰不知道?這時候拿來當幌子蒙我?臉色便不好看了,乜斜了孫德福一眼,陰不陰陽不陽地說了一句:“多謝孫公公告知這等機密大事!”甩手走了。

孫德福看著她夭夭矯矯的背影一歪嘴,嘟囔一句:“我還怕你不成?”

不一時,趙貴妃也走來,愁眉給孫德福施禮:“求孫公公讓我進去看看,我實在是擔心得了不得了!”

孫德福看著她,一臉憐憫:“娘娘,我要是你,就不進去。聖人正沒人發火兒呢,您這不是往槍口上撞麽?”

趙貴妃一聽,又驚又喜,連忙道:“我不怕的,我就怕聖人一個人憋壞了,哪怕把火氣發在我身上呢,只要能消氣,怎麽都行!”

孫德福嘆口氣,點點頭:“那娘娘您稍待,我問一句。”

趙貴妃連忙用飽含希冀的目光看著孫德福點點頭。

孫公公便稍稍提了聲調,從門縫處問道:“啟稟皇上,趙貴妃求見。”

明宗暴怒的聲音從宣政殿深處猛地沖到了趙貴妃的耳中:“讓她滾!方婕妤屍骨未寒,朕的皇子屍骨未寒,她就開始跟栽贓指摘朕新納的皇後了!這會兒她還敢來見朕!滿宮裏她的歲數最大!如今卻變成了最不懂事的一個!為了爭寵,連臉都不要了!讓她給我滾!滾得遠遠的!朕再也不想看到她,再也不想聽到她那假惺惺的聲音!”

趙貴妃被這一連串尖刻惡毒的揣測指責罵得雙腿發軟,臉色煞白地倒在了身邊清溪的懷裏:“聖人……”

孫德福連忙幫著清溪一起扶住趙貴妃:“娘娘!娘娘沒事兒吧?”待趙貴妃站穩,又溫聲勸慰:“貴妃娘娘,您可別往心裏去。老奴剛不是說了,聖人滿肚子的火兒,這是不知道怎麽發好,全沖著娘娘您來了。”

趙貴妃焉得不知明宗的話根本就是真心實意要罵給自己聽的,絕不是什麽自己撞在了槍口上,不由得眼淚刷地下來了,只是還記得勉強對孫德福笑了笑:“多謝孫公公寬慰,只是,如果聖人這樣不願意見本宮,本宮也就不敢打擾了。”

言罷,掩面哭著急忙走了。

孫德福看著她,嘆口氣,搖搖頭,閉口不言。

又過了半個時辰,沈昭容身邊的流光和裘昭儀身邊的沙沙牽著手走了來,先蹲身行禮:“孫公公好。我們娘娘在一處呢,讓我們問問,聖人怎樣了?”

孫德福忙也還了個點頭,嘆氣道:“還憋在裏頭不肯出來呢。讓二位娘娘放寬心,聖人雖說也是頭一遭這樣難過,但總不至於一蹶不振。沒事兒的!”

流光便前後左右地看,問:“公公,必定已經來過好多人了吧?我們娘娘來晚了沒有?”

孫德福被她逗得破功一笑,打趣道:“就沈昭容的性子,還能怕早啊晚的?倒是貴妃賢妃都來過了,不礙的,聖人哪兒在乎這個?”

流光便吐吐舌頭,小聲道:“裘昭儀說的啊!我們娘娘才不管呢!”

沙沙是裘昭儀從邊關帶回來的侍女,隱隱有些胡族的血統,大眼睛忽閃忽閃的,露齒一笑,俏麗地皺皺小鼻子,頗有裘昭儀嬌憨之態的三分影子:“公公騙人,哪有男子不在意女人的關心的?”

孫德福上下打量她片刻,方笑道:“是裘昭儀家的沙沙對吧,你和漠漠我總有些分不清——我可沒說謊,你看皇後怎麽不來?這都是在靜等著聖人自己轉彎呢!”

沙沙也就輕輕地笑了一笑,想一想,又問:“聖人發火就發火,吃飯喝水麽?別不吃不喝的,就不好了。”

孫德福點點頭,笑:“我們這些奴婢,總不至於讓聖人餓著。就是吃不多,也會讓他吃些的。”

流光卻不以為意地一甩頭,拉著沙沙說:“咳!大男人家家的,聖人又那麽好的體格,比我們將軍都不差,怕什麽一半天不吃飯啊?沒事兒,我們娘娘就說不用來吧?就那點子破事兒,聖人自己發發脾氣就完了。嬪妃們一趟一趟地跑,倒顯得聖人兒女情長!”

說著,跟孫德福道了別,硬拉著沙沙走遠了。那混血的沙沙小姑娘,反倒還一步一回頭地看,似乎頗像再看看宣政殿,亦或是,想要看看明宗會不會出來?

倒是孫德福,聽見流光的話,有些發楞,半天才嗤的一聲笑了出來。

卻不料裏頭明宗竟然站到了門邊,陰陽怪氣地隔著門低聲問:“怎麽著,聽沈昭容要餓朕一天,你這麽高興?”

孫德福嚇一跳,連忙左右看看,方不露聲色地往明宗聲音的方向湊湊,輕聲笑道:“哪兒啊!小的是聽見沈昭容這話,真像是當年太後和餘姑姑的口吻,就跟讓聖人餓個一半天有天大的好處似的!”

明宗哼了一聲,又轉移了話題,問:“流光剛才說,那點子破事兒?”

孫德福知道明宗看不見,臉上的表情就豐富些,此刻便流露除了三分欣賞:“是。流光應該轉述的沈昭容的話,估摸著是想讓奴婢傳給聖人聽的。沈昭容說不用來,那點子破事兒,您自個兒發發脾氣就完了。嬪妃們一趟一趟的跑,倒顯得您兒女情長。”

明宗又笑又氣,自己在殿內跺腳:“真是個沒長大的小娘子!那是我的兒子啊!怎麽能叫那點子破事兒呢?朕為自己的子嗣傷心,怎麽就兒女情長了呢?這不是白遞了話柄給皇後訓斥她麽?”

孫德福翻了個白眼,口中卻順著明宗說:“她自己還是個孩子呢,怎麽能明白當爹娘的心?還小,聖人還得慢慢教!”

明宗想了想,道:“你去,讓人把她送去給太後解悶!太後也病著,煩得很。讓她胡說八道一通,興許能好些!”

孫德福先躬身稱是,想了想,又小心地問:“過會子吧?沈昭容這會兒跟裘昭儀在一塊兒呢!”

總不能把裘昭儀一起送過去,那不是直直地刺裘太後的眼,讓她更傷心麽?

明宗忽然又想起了壽寧,重重地哼了一聲,一腳踹翻了身邊一個什麽東西,蹬蹬蹬又回了禦座的方向去了。

孫德福做個無奈地表情,再次原地站好,當起了忠心的門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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